
解剖室里,传出“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向琴琴熟悉地叫着它们的名字:“肋骨剪”“开口器”,以及专业术语“脾脏缺失”“缝线在位”。从护理生、殡葬师,到成为中国法医泰斗刘良的亲传徒弟,非科班出身的向琴琴,在法医界逆光追梦,用一条“曲线学医”之路成就儿时梦想。
女孩心里住着一个法医梦
5月初,中央电视台播出纪录片《Z世代青年说(第二季)》。这期播出的是贵州女孩向琴琴。这是一个追光的女孩,为了梦想不惧世俗眼光,她的励志故事,赢得了广大观众的喝彩。

在黔南医专读书时的向琴琴
5月10日,记者通过向琴琴曾经就读的黔南民族医学高等专科学校辅导员采访到了她。
1996年7月,向琴琴出生于贵州省黔南州。向琴琴说,“我的父母在农田里辛勤付出,我从小就一直被感染着。只有付出才能收获,即便刮风下雨也不能懈怠。家里人支持我做的每一件事,给了我很大鼓励。”
因为家庭经济原因,向琴琴在高考时选择了职业学院。2015年,她考入黔南民族医学高等专科学校。
向琴琴曾经的辅导员杨鲤宁老师说,“她此前也是我们黔南医专中职部(黔南卫校)的学生。她给我的印象是乖巧懂事,做事认真负责,很勇敢又很有毅力。在学校时,作为班级的文娱委员,为了能在系部举办的啦啦操比赛中拿到好成绩,在每天课程很紧的情况下,她和大班长余忠福同学一起,每天课后组织全班同学训练,最终获得第一名。”
2018年,向琴琴从黔南民族医学高等专科学校毕业。毕业后的向琴琴走入社会,但仍然没有忘记心中的那个梦想。

向琴琴在黔南医专读书时,在街头向市民讲解医学知识
同学和老师并不知道她的法医梦。
向琴琴告诉记者,在很小的时候,她就喜欢看一些刑侦类的片子,总觉得法医们通过专业知识,能给社会带来很大的帮助,实现自我价值。她表示,那非常非常的酷。
向琴琴说她比较热衷于法医病理这个专业。之所以热衷“追寻真相,查明死因,提供象征公平正义的《鉴定报告》”,也是电视剧里角色穷尽办法找到真相的那股执着感染着她。

向琴琴说,她的梦想从来就没有被淹没过
殡仪馆里她第一次“上手”
在黔南民族医学高等专科学校,向琴琴学的是护理专业。这个与法医并不搭边的专业,没有成为阻止向琴琴追求梦想的那块石头。
从大学一年级开始,向琴琴就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什么样的行业最接近法医?
“殡仪馆”,向琴琴的脑海里蹦出这个一听上去就瘆得慌的行业。这个行业,会接触到很多死因不明的逝者,也就会有法医出现。
于是,向琴琴到贵阳某殡仪馆求职。
在殡仪馆,向琴琴看了很多法医学的书。殡仪馆旁边就是墓地,但是向琴琴认为“虽然是墓地,但这里可以学到很多新知识”。
在殡仪馆工作期间,向琴琴第一次观摩到尸体解剖。当时,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带着10多个医学生过来。向琴琴也想跟着去解剖室,但她又没有白大褂,为此,她借了一位老师的白大褂,跟着一起“混”了进去。对于个子不高的向琴琴而言,“在观摩的过程中,我觉得我跟他们是融为一体的,除了白大褂有点长”。医学生们走了以后,老师就在那里准备缝合,看到向琴琴还在,老师很诧异地问,“你怎么还没上去上学?”向琴琴说:“我是旁边殡葬公司的。老师你先走吧,这个遗体我来缝合”。
于是,老师把剩下的活交给了向琴琴。这是向琴琴第一次“上手”,她瞬间感觉自己成了一名法医学学生。
当向琴琴把白大褂还给老师时,还调皮地提出:“老师,你能申请件小号的白大褂吗?”老师喜欢上了这个阳光上进的女孩,为她申请了一件小号的白大褂。此后,只要有机会,向琴琴就会穿上小号白大褂一起进入解剖室。

正在进行遗体解剖的向琴琴
记者采访向琴琴时问她,“你一个女孩子,独自面对冰冷的遗体,不害怕吗?”
向琴琴说:“其实一点都不害怕。上课的时候也会有大体老师,应该抱着尊重的心态,这是最基本的。”
在殡仪馆的几年间,向琴琴接手遗体2000余具,观摩解剖200余台。
住在殡仪馆,只为更加接近一线,积累经验。漫漫长路,她的目标却越发明晰。向琴琴说:“小时候,我就给自己设定了一个‘长大后想成为怎样一个人’的目标。从小学到初中,再到大专,法医梦从来没有被周围复杂的声音淹没掉。”
法医界泰斗收她为徒
2022年,湖南卫视热播综艺《初入职场的我们·法医季》开播了。
这一季的主角是一个神秘冷门的职业—法医。可能大家对“法医”这个职业还存有疑惑,好奇究竟是做什么的。简言之,法医是国家司法鉴定人的一种,不是侦探,却要从现场的蛛丝马迹中寻求真相。不是医生,却要用解剖刀揭开案件疑团。有句这么形容法医的名言:捍生者权,替死者言。
在这一季的节目中,由法医界的大佬刘良(法医秦明的老师)作为导师。节目中共有8名素人实习生,大部分实习生都是985或者211的高才生。最终表现优异的实习生能获得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法医系和湖北崇新司法鉴定中心的双offer。
但在这群高才生当中,却夹杂了一名普通的大专生,她就是向琴琴。
节目中,向琴琴过往的经历,特别是她为追求自己的梦想而住进殡仪馆,甚至是太平间的勇气,感动了所有在场的导师和观众。而她在殡仪馆期间接触的遗体数量,是其他素人实习生望尘莫及的。
在遗体的骨架拼接中,向琴琴凭借此前观摩、解剖遗体的经验,顺利地在短时间内将人体骨架完整拼接,还能清楚地叫出每一块骨骼的名称。
这一点,震惊了所有的素人实习生,也赢得了导师的点头称赞。
节目录制结束后,中国法医界开山人物之一、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法医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刘良直接对向琴琴说:“我想收你为徒。”
这样一个连本科文凭都没有取得的女孩,凭什么打动了这样一个业界泰斗呢?
刘良教授在接受采访时说:“其实我们法医这个行业,需要很多有执念的人。因为这个行业大众不太接受,除了苦、累、脏以外,可能有的人还会回避你。但是,向琴琴这个女孩为了理想去殡仪馆工作,常人是很难做到的。如果说她是一个作秀的人,那也作得太认真了。我觉得她是真真实实热爱这个职业的。”

向琴琴与法医泰斗刘良教授
此后,向琴琴进入湖北崇新司法鉴定中心,在刘良教授的带领下,一步一步接近了她法医的梦想。
2024年,向琴琴考上了河南新乡医学院,正式就读法医专业。在读书的同时,她也还在崇新司法鉴定中心工作。
5月10日,记者采访向琴琴时,她还在接手两个案子。对于一边学习一边工作的状态,她表示还是可以兼顾的,虽然会比在学校读书辛苦一些,但是工作实操经验和理论知识也得到了结合。

现在的向琴琴一边工作一边读书
今年3月20日,向琴琴返回黔南民族医学高等专科学校,给学弟学妹们作了一场《乘风逐浪 载梦前行》的分享会,同学们为她的故事感动,也很受鼓舞。2024级护理专业陈丽同学说:“向琴琴学姐真是太了不起了,为了实现理想,敢住在太平间,解剖了那么多尸体。真是为了梦想敢闯敢拼的人,值得我们学习。”

重返母校黔南医专时,向琴琴(右二)与同班同学、贵州省援鄂医疗队队员余忠福,黔南医专副校长杨建辉,杨鲤宁辅导员合影
而向琴琴则说,“不忘本的文化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不管你到哪里记得来处就不会迷路。我的母校依然风采如故,为国家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医学人才。”
特约通讯员 尚红艳
贵州教育报记者 杨杰
编辑 武芮西
二审 廖波
三审 王宁